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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囊” 和 “無囊之穴”

孔長安

我先前並沒有答應給唐慶年的展覽寫點什麼,原因是我早就離開了藝術界,寫了也是白寫。但是,在他的展覽圖錄截稿的前三天,他突然通過蔣迪要我表態,又發來電子版的畫冊稿。恰此同時,我的腰疾突發,坐立不得。對他最後通牒式的要求恨得咬牙切齒。旋即電郵回絕,不在話下。誰想,當晚我竟在夢中見到一位亡人(不必細說),遂驚醒,疑是唐慶年本人或唐慶年圖錄中的小人作怪。由此,一些思緒在半睡眠狀態中產生。追記如下,是為我的解讀。
據唐慶年自己說,他在臨終母親的病榻前產生了對人的生命的聯想。其聯想的深度和廣度導致了他迅速辭掉了在洛杉磯賣命十餘載的廣告公司的創意部的高職,回家悶頭享受生命。在他享受生命的兩年間,他除了吃喝玩樂過日子以外,還作了不少藝術作品。而且所有作品都擴展在一個五大三粗的概念性的人形之上。
我把唐慶年的作品分作兩類:其一為“皮囊”(洛杉磯, 2006-2007),其二為“無囊之穴”(北京,2008)。
“皮囊”類作品大多是在一個具體的人形中充填了各種概念物品的作品。例如,偉哥藥片、塑料購物袋、電腦線路板、有機食品、等等。人形之外的描述多為相關的背景,充填畫面。
“無囊之穴”類作品強調外在的存在。強調“變異”的外在現實和人造物的充斥。而作品中沒有人形自身的輪廓,只有留出來的人形的空位。手臂的位置變得更長,腿的位置變得更短粗,腦袋的位置差不多被壓進了胸腔。那些外在的現實有化肥催長的梅蘭竹菊、精緻的時裝袋、女人的內衣外套、日用雜物、速食紙盒等等。“皮囊”系列的人形還有人樣,“無囊之穴”中的人形已經“進化”成了人猿的模樣。
所謂的“皮囊”是承載生命的空殼子。它像一個麻袋,裝入生命,從此岸帶到彼岸,然後又空載而歸,另載生命,再次迴環。它不斷裝載著生命,不斷送走生命,見證著生和死的兩個終極。“皮囊”從來都是用來比喻人的可腐朽的肉體,尤其前面再加上一個“臭”字,就更加能襯托出內在靈魂的可能不朽和崇高。所以,前半生滿腦子(或是滿“皮囊”)只有美女和美文的賈寶玉一旦發現美好不過是腐朽之身的腐朽體驗,他便遁去。“皮囊”的概念,原本引申出的是對生命、對靈魂的思考。凡是思考這個概念的人,往往是由於在生活中碰到了某種危機。例如:疾病、死亡、生活悲劇、天災人禍......否則好好的賈寶玉為什麼非要斷然離開香膚玉肌,美文美食,衣食無憂的美好生活。同樣,好端端的唐某人也不會仍掉工作,研究什麼“皮囊”了。
從“皮囊”聯想到生命的思考往往是短暫的,有時就是一點靈犀,是頓悟。可是,我們生活在一個充裕的現實的世界中。我們會封閉大腦,會隨波逐流,會人云亦云,會追風捉影,會浪費生命。現實的生活畢竟是我們的“皮囊”的生存所在。老子所說的遠離塵囂,避五音離五色恐怕他自己也只是說說而已。今天的現實更是一個充斥了物欲的場所。而欲望則又駕馭了生命力(生命力可不是生命的意義)。生活的內容正是由於欲望的驅動才不斷地豐富,同時也不斷地製造問題。生態問題,和平危機乃至家庭不和,哪一樣不正是人欲所致。所以說,可恨天災,更怕人禍。藝術家和老子一樣,本身就是一個悖論體。他完全可以領悟了之後獨善其身,沒必要到處張揚:“我已得道!”但是藝術家也可以像老子一樣,寫一本饒舌的《道德經》,做一批怪誕的藝術品,你愛看不看,這是老子自己的事兒。
唐慶年創造的人形是個概念的輪廓。其形狀之醜陋,所包容之惡俗,讓人一目了然,快速解讀,馬上離開,卻又揮之不去。等身大小的“皮囊”或者人形是一個更能反射出觀者“自我”的圖像。這種圖式的作品最有表達的優勢。因為他們共用一個圖形。圖形在不斷重複之後,變成了藝術家的個性符號。觀眾也最喜歡簡單的個性符號,思考可以在單一的意識框架中不斷深入,從而與藝術家的意識達成交流。“皮囊”的人形,如同對號入座的空位,您駐留最久的那張“皮囊”,弄不好就是您的一張“量身定做”。
有“皮囊”的作品主要是唐慶年在洛杉磯的時間創作的。而他在北京創作的新作品卻去掉了“皮囊”這個輪廓。在“德山空間”中展出的就是他在北京期間創作的作品,也就是前面說到的“無囊之穴”。“無囊之穴”取其外在,不留本體。將亂七八糟的現實物件或現實物件的圖像堆砌在框架之內,中間留出唐慶年的個性符號的人形的位置。這些作品絕不能夠表現我們現實中人的心態。現實中的人已經居者有其囊,能在“皮囊”作品中找著對應的比喻。而這些“無囊之穴”卻無囊可居,不是我們有居之人的去處。難道他在暗示一旦靈魂出竅,想托生又找不到一個殼,只能在不想去也去不了的一個又一個工業垃圾的堆砌物上漂流?“異化”無處不在,梅蘭竹菊竟是人工培育。這等現實何足惜。我想,從精神上,唐慶年寧可用內心的骨刺刺破用塑料布包裹的很不舒服的不透氣的皮囊,再刺破擠壓著他的外面的浮華鮮豔而又空虛的現實,衝出雲天,下輩子再也不屑駐留此間。
其實,所謂“無囊之穴”也許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天地兩界,似通非通。人死是否可以超生,不得而知。生命逝去,未必都變成漂魂,冥冥中或許還有往生。只是在唐慶年悲觀情調的“無囊之穴”的情形中,皮之不存,魂將焉附?一旦生命既出,都成了孤魂野鬼,不得回歸,萬劫不復。